我们到底是想要做短期的流量网红，还是想做长期主义的事情，取决于我们做夜游、夜经济、夜生活的态度在哪里。——————————栏目|云知光-亮话
作者|江海阳
编辑|沐兰、陈贵
图片来源|网络
可能在项目中灯光投资很少，但夜生活、夜经济、夜游环节中一定是有故事、主题、IP、游戏交互的，仪式感也特别强。比如户外的寻宝游戏或剧本杀、闯关游戏、游戏化灯光、角色扮演等。它搭建一个场景，把有效的消费者导流进来，产生商业参与，产生消费收益，产生多种业态和夜游捆绑，我们称之为“夜游产品包”。
比如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一个乡村旅游策划，游客可以在OTA平台上购买门票，门票的作用很大，有门票才能成为一种销售类的夜游项目。游客买了门票才能参与夜游主题活动，才能分享夜游快乐，才能打包带走各种夜游商品。让游客带上一些道具，比如发光的衣服或者手电筒、灯笼、发光的法器，到原生态、黑暗的村庄里去探险、做沉浸式、行动式灯光游戏。这种夜游是触发式的，触发后灯才能亮。
▲图/网络 Quercus 设计团队：Collectif Scale
我们将夜游跟产品做深度捆绑，把各种业态导入进来，做一个“夜间林下经济”的活动场所。这里面没有重型设备，没有大规模的亮化，没有巨额的投资，只有创意主题、烧脑游戏、虚拟人NPC，无感支付。文化插画、小型装置、音乐故事剧……应有尽有。咖啡、休闲吧、星空帐篷节、电影会、餐饮、野外剧本杀、民宿、工艺品、土特产……而灯光只是在夜晚提供安全、导视、交互、讲述的基本功能。这样的“夜游产品包”才是集合了游客的多种参与，最后有饱满的获得感。所以，是不是有点奇怪？从事照明设计多年，我成了一名“反灯光主义者”。在我看来，过亮、过度的灯光，如果跟消费没有关系，充其量只是一次热热闹闹的事件，没过几天大家就忘了。就像现在千禧年以后出生的年轻人，已经没有几个知道2008年奥运会吉祥物叫什么名字，刘翔、姚明是谁一样，尽管他们当时炙手可热，这就是时尚的速变性。
我最近常拿上海说事，是因为我看到在上海才能体会到一种人人都在研究新的商业模式，新的消费环境的创业架势。上海的商业模式更新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看到上海1933老场坊创意园几年之后行近没落，也看到北外滩提篮桥商场里面仿照“长沙文和友”的上海老场景刚刚兴起。在上海考察TX淮海，这是一家标签为“年轻力商场”的购物中心，汇聚了各类潮牌、高奢、时尚、年轻化的品牌，在商业定位上尽力营造独一无二的视觉感知。各类快闪店云集，全上海的时尚达人云集，流量造就的IP，变化非常快。但有的IP，像迪士尼、环球影城所拥有的，得到了几代人的喜欢。所以，我们到底是想要做短期的流量网红，还是想做长期主义的事情，取决于我们做夜游、夜经济、夜生活的态度在哪里。
▲图/网络 恒基·旭辉天地
恒基·旭辉天地的内商业空间和渗透性的天街设计，垂直绿化和橘红色的建筑墙身，还有交错的空中连廊，一切都充满当代意识。商业的博弈已经足够猛烈了。提篮桥的商场室内仿照“文和友”的手段，做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上海的街肆小景，一股怀旧气息扑面而来。但是商业不是创新而是模仿，也注定了走不远。▲图/网络 TX淮海
TX淮海的商业逻辑是用最时尚化和艺术化的手段吸引关注，然后植入大量的潮牌快闪，用品牌和流行叠加起来成为一条街上最靓的仔。形式：优秀的视觉传达形式决定了项目的美学高度，对于营造场景氛围起到很好的增进作用。运用好的形式去表达一个客观空间的感受，这需要设计师充足的经验和天才的灵感，这是创意的基础，这是项目成功的第一步保障。就像大家看到2022年北京冬奥会开幕式上那么多以灯光的表现为基调的群体表演一样，每一步都是形式的卓越再造，主题和氛围是由形式作为底层逻辑构建而成的。
▲图/网络 2022冬奥会开幕式里的立春意象
内容：大家都在谈内容为王，内容的迭代更新，内容的创新创作。但是内容是什么？内容是一个项目的软件开发，是灵魂，是不可替代的IP，内容的唯一性和延展性才能带来观众的极大兴趣。一个夜游项目中内容是项目的故事、主题、IP、游线设定，也是商业开发、业态布局、消费方式、灯光与业态的各种链接。北京冬奥会的主题是纯洁的冰雪，激情的约会，这是一切形式的出发点，也是本届冬奥会的精神再现。交互：今天不在项目中讲交互，就显得太低级了。当市长们都在大讲“元宇宙”，我们在项目中如何巧妙地运用这些流行的科技元素？比如“数字人”和“虚拟人”；比如AR、MR；比如各种感应形式，雷达、二氧化碳、声音、骨骼捕捉、人脸识别、NFC。还有最重要的能不能让场景动起来，运用好机械设计？交互是灯光和科技的进一步融合，这是做照明设计师的必修课。
活动：长期的基础灯光以及没有内容更新的夜游经济还是不能保持自身的良好发展。活动是项目运营的重要部分，只有频繁地出新点子，新噱头、新模式，才能激发项目的永葆青春。造节、造势、造活动，可以根据节令、假日、事件、民俗、热点来创意。比如我们在一个闽东项目中策划了一系列节目：府苑庙会、上元节庆典、阳春赏花季、非遗先锋季、闽东文化论坛、夏日清凉节、海丝文化周……中秋灯会、星光艺术周、万国嘉年华等，几乎每月都有几天的大型活动上演。现在一些投资项目在初期谈设计概念的时候，投资主体方就会询问对于项目落地后运营可否参与？可否合资成立运营公司？以及对于后期的项目可持续发展有没有更好的建议。
以长期主义赚细节的钱
最后再谈谈我对夜游灯光未来趋势的一些看法。我认为，以后可能会很少有大型的城市灯光出现了，原因有以下多种：老百姓可能看腻了。这是重要的衡量指标，如果城市照明做完得不到老百姓的赞美和稀罕，主政者多数不愿意再去投资。很多城市都有这样的舆论倾向，比如我老家河南南阳，今年春节回去发现在节前突击做了很多树上装鸟巢、鸟巢里装灯的亮化工程，造成一条条大街夜晚如鬼火般可怖，蓝的、绿的、青的光快速闪过，被市民大量吐槽。况且这种灯光手法实在是落伍之极，很多时候影响城市形象的不是技术，而是观念。观念不改变，审丑现象就大量出现。
▲图/网络
碳达峰、碳中和的硬性指标下，政府对城市景观亮化、灯光秀的限制。去年在拉闸限电形势下不少省市就做出了明文规定，而城市大量装饰性灯光在欧美国家也是比较少见的，它可能是中国在特定发展阶段的时代产物，代表的不是先进生产力和文明意识。政府财政预算方面也比以前更紧张了。刚刚开过的两会，李总理做政府工作报告，今年的经济目标锚定为“稳中求进工作总基调”。下调了今年的国内生产总值GDP指标为5.5%，失业率全年控制在5.5%，拟安排地方政府专项债券3.65万亿元；中央对地方转移支付增加约1.5万亿元，规模近9.8万亿元，增长18%，为多年来最大增幅；预计全年退税减税约2.5万亿元……这些中央政策集中反映了当前面临的经济困难局面，政府都大量在减税，哪里还有钱去投资这些非“保民生”的亮化项目？国内新冠疫情“动态清零”政策，深刻影响国内外的经济交流。俄乌战争造成大国外交分歧不断，正改变着世界格局，东西方之间的经济、商贸关系乃至价值体系进入重构阶段。
大型夜游灯光项目所存在的本身投入大、产出小等缺点。毕竟政府不是商业机构，让政策的制定者来做商业的策划者，必然造成投资失衡。就是大型的传统地产公司，具备先天的商业地产思维，也不可能马上转型成为商业运营公司，这是一个长期转变认识和行为习惯的过程。所以，我现在已经不再局限于照明设计这个层面，我常说自己是做“夜生活”“夜经济”的。它不单囊括了照明基础功能和空间美学精神，更偏重于做生活化、细节化、全方位、多维度的事情。而我的角色定位，也更喜欢做一个协调者，做搭平台的人。针对项目，与各领域最专业的团队、公司一起合作配合。这有点像演艺行业里的剧组和导演。而人文创作与消费模式，也将是我在未来可能选择的两个方向。总体预判2022年将是一个经济寒冬，会出现消费低迷，投资乏力，国内外经济难以复苏的大趋势场景。在这样的经济环境中大家都会觉得赚钱越来越难，项目越来越少，这时候可能比拼的就不是我上述所讲的商业意识和消费手段了。最终活下来的，可能还是要看人脉和关系，谁能接近投资主体，谁能获得第一手信息和资源。这又回到了原始早期的计划经济时代的商业模式，极少数人能得利，多数人会更加艰难，贫富差距进一步拉大。如果是这样的局面，也就超出了本文所讲的专业认知范围，原始市场的赢者永远都是比拼谁的个头大，谁的咬力狠，谁的拳头硬，这是血淋淋的生存方式，无疑会倒下一大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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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江老师专注研究文化旅游、夜游经济、文创IP等领域多年，著有《夜游神：故事灯光创作论》等系列专著；因惯于以不加粉饰的语言，发出令人深省的声音，被称为“毒舌”设计师，由他编著、讲述夜游灯光设计的系列图书在云知光商城、微店等均有出售，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点击原文链接购买哟！
▲《夜游神·故事灯光创作论》by 江海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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